今年的“高招”已经结束，河海大学在本省录取分数线位居全国第22位
，一定程度上说明河海大学已经跻身国内一流高校，同时也说明河海大
学十年间进步很快，因为十年前的河海大学不是这个样子。
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十年来我一直很少对人说我是河海大学的毕业
生。因为每次对人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方总会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
：“河海大学？在天津吧？”
我始终搞不清楚河海大学和天津那条河流究竟有什么关系，但几乎所有
的人都认为河海大学是因那条河流命名的。这或多或少对我的生活造成
一定的影响，因为在我的户口上“何时因何原因由何地迁入”一栏中填
写的的是“1992年因学生毕业由天津转入”。我曾经试图建议派出所干
警同志能把它改为“南京”，不过直到现在我的这一过分的要求仍然没
有接受。
据说修改某人户口是一项宏大的工程，要经过省市各级公安机关的批准
，所以即使户口出现错误也是很难更改的。类似的问题还有，我家的户
口本第一页是户主——我的父亲；第三页是我，“婚姻状况”是“未婚
”，“与户主关系”是“儿子”；第四页是一位女士，婚姻状况是“已
婚”，“与户主关系”是“儿媳”。这种复杂的关系可能会让人误会这
位女士是我哥哥的遗孀——事实上我没有哥哥，这位女士就是我的妻子
。
最坏的问题是我说不出河海大学名字的由来，不像“水木清华”或者是
“旦复旦兮”，所以我无法证明河海大学与天津的某条河流没有任何渊
源。我曾经试图用李斯的话来解释，“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
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不过很少有人有兴趣等我念到“河海”两
个字而不转移话题，而且也很少有人知道李斯是谁。
名称缺乏出处的学校注定是杂牌中的杂牌，所以十年前的河海大学和如
今的西京大学或者燕京大学之类在人们心目中是同等的分量，而本地知
识渊博的学者听到河海大学时更容易联想到《围城》中的克莱登大学。
我很少对人说起我是河海大学的毕业生，事实上就是这样。
（二）
十年前的河海大学知名度很低，而且口碑不佳，那时候流传的很多关于
河海大学的顺口溜很说明问题，比如“南大的牌子，南工的汉子，南师
的娘子，河海的混子”、“学在南工，吃在华工，舞在南师，混在河海
”、“南师的娘子南工的汉，河海的流氓到处窜”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
现在很多学校已经更改了校名，“南工”已经改叫东南大学，“华工”
已经改叫南京理工大学，简称“南工”，所以现在的南工和当时的南工
根本就是两回事。而且据我所知，“华工”改名的目的就是为了混个“
南工”的简称冒充名牌高校。所以我一直认为，河海的学生只是层次很
低的小混，华工的行为才是名副其实的大混。
按照我的观点，以上顺口溜并非出自外校的评论，而是出于河海混子们
的一种自虐行为。其一，照常理推断，对高校的嘲讽多半源于本校学生
的不满，因为只有本校学生才可能对该校有着深入的了解，这和近年来
流行的“x大女生一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的多个版本是完全相同的概
念；其二，对南师女生给与了不应有的地位，这与事实是相悖的，这种
情况的产生完全是出自一路之隔的河海男生的坐井观天的鼠目寸光的小
富即安的农民意识；其三，我曾经在其他高校听到过其他版本的描写，
其中有一句是“南艺的姑娘河海的汉”，据我所知，此版本与事实差距
较之河海版本要小得多。
（三）
关于12.24事件，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12月24日是圣诞节前夜，又称"平安夜"，大致相当于我国的除夕，
是信奉基督教国家的一个重要的节日。
1988年，平安夜。农水系86级加纳留学生德苏带领一名中国籍女子
回留学生馆的时候受到了管理人员的盘查。事后得知，该名中国女子是
一只南京本地"鸡"，是德苏找来一同庆祝他的风流平安夜的。
管理人员的盘查激怒了欲火中烧的德苏，德苏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来解决问题，他飞起一拳打到了管理人员的面部，这一拳的结果造成管
理人员鼻梁粉碎性骨折。
不得不承认德苏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当年他创造的南京大学生运
动会110米栏记录其后数年无人打破。1990年河海大学校际运动会4x400
接力比赛中他跑最后一棒，在前三棒落后1／3圈的情况下竟然取得冠军
，其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这小子在弯道也几乎不减速。而且据说他的乒乓
球也打得相当不错，不过我很少去看，我讨厌他身上的狐臭！
德苏一拳令管理人员满面鲜血，他的暴行激怒了在场的中国学生，
马上去与他理论。很快，留学生馆里冲出了一帮黑鬼来给德苏助阵，中
国学生也越聚越多，口舌之争瞬间演变成了一场混战。数倍于留学生的
中国学生很容易占居了上风，武斗的结果是我们几乎捣毁了整个留学生
馆。
我加入战团已经很晚了，只能揣碎了几块玻璃而已，没能亲手痛击
这帮家伙多少令我感到遗憾，这种遗憾的心情和后来在1990年参加抗洪
抢险只能在长江大桥下抬了几包沙袋而未能跃入洪流救上几名妇女儿童
的感觉非常类似。
我的泳技很差，真要处于洪水之中，恐怕只能等待妇女儿童来救我
。同样的道理，以我当年弱不禁风的身材与黑人交手，吃亏的肯定也是
我，所以我在大二体育课选修散打，多少和这有点关系。
但这并不影响我很想胖揍德苏一顿的心情，不过已经找不到他了，
我所能做的只是狠揣玻璃而已。那场战役之后，留学生馆没有留下一块
完整的玻璃。
德苏跑了，或者说畏罪潜逃了。几天之后，他在玄武饭店被警方抓
获。
12.24事件轰动了整个世界，河海大学一战成名，其后数年，每每提
到河海大学便令人想起这件事。当时在河海大学周围聚集了很多的中外
记者，使河海管理层异常头疼，除勒令本校学生不得随意接受外国记者
采访外，更加严格了进出校门的管理，必须佩带校徽并携带学生证方可
通行。我因为校徽丢失，不得不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我们宿舍的老六却
常常兴高采烈的半夜回来讲解我的偶像王祖贤主演的新片，令我牙齿发
痒。
关于12.24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是德苏被开除。不过仅仅一年以后，
据说是由于他那个做国防部长老爸的关系，我校领导层站在国际关系的
高度，为了第三世界国家的革命友谊，做出了一项伟大正确的决定——
允许德苏回校，插在农水87直到1991年毕业。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没有“三个代表”为指导的资本主义国家是非
常腐朽的，权力的阴影影响了整个社会，甚至对社会主义的中国高校带
来了一丝不良的影响。
(四)
据我所知，12.24事件以后，为避免冲突事件再次发生，河海校方放
宽了对黑人的管理。留学生馆管理人员被告知，对于日后出现的类似情
况，不允许加以阻拦，只允许记下留学生宿舍房间号，日后进行批评教
育。
"那天晚上我替一个朋友值班，进来个**，我也不管她，就记她进
了哪间宿舍...晚上九点来的，第二天早上五点才走，一共进了八个宿舍
...每个宿舍住两个黑人，她一夜至少干了八到十六次……"
这段话是体育课上W老师讲给我们听的，我们听得哈哈大笑。W老师
更加得意，继续口沫飞溅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解："第二天早上她走的时
候，那张脸啊，就像一朵花用脚使劲踩过一样。"
W老师的体育课是非常受欢迎的，两节体育课至少有半节对我们进行
类似的性启蒙教育。对于那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来说，这种授课方式
是很令人神往的。
据我所知，W老师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曾进入全国体操比赛前十名，
而是为“性能力”这个淫秽的概念发明了非常文雅的称呼——绝伦力，
取“美妙绝伦”的意思。
根据W绝伦力第十七定律记载，绝伦力并非先天形成，而是可以由后
天锻炼而发展，尤其与尿液的排泄——生物学的概念为“排遗”——有
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比如，W绝伦力第十七定律第一规则认为，每日清晨
第一次排遗应该在9点以后，每次排遗过程要分成两次或更多次，这样才
利于绝伦力的培养。
W绝伦力第二十三定律认为，伏地挺身运动是测验绝伦力的最佳实验
。因此，伏地挺身就成为我们体育课上经常锻炼的项目。对于伏地挺身
不能持久的，W老师谆谆教导：“你完了，你完了，人生最大的乐趣你享
受不到了。”对于能够坚持很久的，W老师就循循善诱：“好，看来将来
找个中国老婆是不行了，起码要找个黑人妇女。”
W老师已经习惯了用绝伦力来思考问题，并且常用类似的语言来表达
对某人的蔑视——“性交有108种姿势，你才知道几种？”
我认为，尽管W老师毕生致力于绝伦力的研究，但他并未因此放松对
青少年的教育工作，尤其是散打教学更是出神入化。
据W老师介绍，他的散打经验集十年文革武斗之大成，在散打传统“
直拳、钩拳、摆拳、正踢、侧揣、钩踢”的基础上增加了“鞭拳、掖拳
和鞭腿”的招势。身体突然后转360度，靠产生的离心力击打对手谓之“
鞭拳”，佯做叶底摘桃，突然反手击打对方面门称为“掖拳”。而鞭腿
，更是集古今中外武术之精华，就是......横着踢。
W老师的散打教育使我受益非浅，尤其是“不招不架，只挨一下”的
散打理念让我一次次面对身材更加高大的挑衅者而处乱不惊，并且成功
地以“只挨一下”和平地结束战斗。很多年以后，直到我看过多部港台
影片，才知道我的师门叫做“流氓神拳”。
在我修习流氓神拳之后的十几年里，只在1991年实践了一次。
五）
当时河海大学的学生食堂有两个，被称作老食堂和新食堂。按宿舍
楼正门为前面理解，新食堂在9舍前面，老食堂在新疆馆左后方。在新疆
馆的左前面是网球场，网球场位于6舍前面，6舍的右边是9舍。事实上，
这样的描述很混乱，但是我很难用东西南北的来描述这些建筑的具体方
位，因为南京奇特的城市布局让我从进入南京的第一天就迷失了方位。
根据当时保留的河海大学校园地图，正确的定位应该是“新食堂位
于9舍北面，9舍西面隔着一条路是6舍，6舍的南面是网球场，网球场西
面是新疆馆，新疆馆的东北面隔着一条路是老食堂。”我1994年再次回
到河海大学的时候，老食堂已经被拆除了。
1991年春天的一个中午，我在老食堂买饭途中遇到我们宿舍的老三
被人按在地下暴打。我去拉老三的时候眼前一黑，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
拳，我顾不上分辨对手是谁，就与他扭打在一起。几个回合以后，我突
然心念一动，身体迅速后转，使出一招石破天惊的“鞭拳”。对手凡夫
俗子哪能防得到W老师流氓神拳，被我结结实实击中右耳根，倒在地上。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老三已经靠过来了，他感觉以一打二实在没有把握，
悻悻地走了，临走恶狠狠留下一句话，“好小子，你等着。”
任何人在遭遇败仗的时候都喜欢逞口舌之快，多少挽回一下面子。
但我相信这次对手绝对不是说句冠冕堂皇的话这麽简单，因为这时我已
经认出了对手是谁。
他是河海大学的临时工，负责管理网球场，据说是当过民工干过木
匠，所以有个绰号叫“小木匠”，小木匠有点类似与社会上的混混，并
且由于管理网球场的优势，和学校里几个“帮派”关系比较密切，一般
学生是不敢招惹他的。
所谓学校的“帮派”，实际是几个比较能打的同乡会，当时名气比
较大的几个被我们戏称为“北京帮”、“辽宁帮”、“贵州帮”，还有
一个奇怪的成立较晚的“水泊梁山帮”。当然，这些是指汉族“帮派”
，如果把新疆馆那些伊斯兰老兄称为“新疆帮”的话，上述帮派最多只
能算是乌合之众——这和9.11以后世界第一超级大国经济持续溃退是一
样的道理。
一拳击倒小木匠的事实让我感到恐惧，我知道我们两个已经很难平
安回到宿舍了，在通往9舍的道路上肯定聚集了北京帮或者贵州帮的好手
。当时我能想到的最好主意就是逃跑，尽管这种做法让我很惭愧，因为
我是在战胜对手之后勇敢地逃跑的。
我和老三在新街口遛了一下午，天黑后在河海后门对面王明华的炒
面店里吃了碗油菜炒面才溜回学校，我让老三自己回了宿舍。事情远未
结束，我必须设法阻止冲突的升级。
唯一能够帮我的是“水泊梁山帮”的神行太保。
（六）
关于“水泊梁山帮”的出现，实际上是一个“拍脑袋工程”。
本省的院校同乡的概念限于城市，外省的院校同乡的概念则扩大到
整个省。在当时的河海大学，对于山东的学生来说，同乡的概念比较混
乱。由于山东与江苏接壤，又是人口大省、教育大省，所以河海的山东
人很多，但局限到城市和地区人员又太少，所以在1990年之前，河海大
学没有山东同乡会。
1990年，几个菏泽和济宁的低年级学生突发奇想，成立了水泊梁山
周围地区济宁、菏泽、聊城三个地区的同乡会，号称“水泊梁山同乡会
”。
这个创意存在地理上的错误。据我所知，梁山原属菏泽，后划归济
宁，如果再扩大范围，水泊梁山与东平湖接壤，而东平湖属于泰安。因
此，准确划分水泊梁山周围地区应为济宁、菏泽、泰安，而不应该是济
宁、菏泽、聊城。这种错误的产生属于地理知识缺乏者脑袋一拍想当然
的产物。
这件事说明山东人过于豪爽，喜欢不经调查盲目决策。如我现在经
常出差到山东，济南市的高楼大厦多半便是在这种脑袋一拍便做出决策
的产物，以致城市建设缺乏整体规划，建筑搭配毫无协调性可言，没有
一点经济大省省会城市的风采。传说山东新任省长张高丽到任后提出“
三个没想到”：没想到山东省的经济实力这么强，没想到山东省的党政
干部收入这麽低，没想到济南市的城市建设这麽差。又传说薄熙来省长
去济南考察，在经过济南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泉城广场的时候赞叹道：
济南的郊区建设得真不错！据《齐鲁晚报》刊登的消息称，来自深圳的
张高丽省长已经下文要求杜绝建造“拍脑袋工程”。
水泊同乡会成立的时候大约聚集了30余名豪杰。据我所知，他们为
同乡会每位兄弟都授予了一个梁山英雄的绰号。好在梁山英雄有109人之
多——假如有人认为是108人，那是忽略了托塔天王晁盖的原因——因此
水泊同乡会人均有三个绰号可供选择，有效避免了“白日鼠”、“股上
蚤”之类缺乏气魄的称谓出现。
对于当年的水泊英豪，我的记忆仅限于“黑旋风”、“拼命三郎”
等少数几人。
“拼命三郎”来自山东菏泽的武术世家，手上功夫确实不同寻常；
“黑旋风”是我见过的皮肤最黑的中国男人之一，一身横肉却也名副其
实。此二人非常好斗，曾经遇到管理系八八级七名学生欺负新生，两人
手上一时发痒，以二敌七与之肉搏，最后竟打伤其中两名管理系学生。
由于这场架打得师出有名，后来因见义勇为受到校方通报表扬，被打伤
的管理系学生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
由于两名高手的杰出表现，本以友谊互助为宗旨的水泊同乡会名声
顿起，很快成为河海著名“帮派”之一。
根据我的研究表明，水泊同乡会除了“黑旋风”和“拼命三郎”外
，其余诸位豪杰多少有些名不符实。比如这次我求助的朋友神行太保，
只是参加过校际长跑比赛并荣获倒数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而已。
（七）
“神行太保”籍贯山东莱芜，山东莱芜民风淳朴，莱芜人为人豪爽
仗义，并且为我国申奥成功做出了决定性贡献。根据国际奥委会主席萨
马兰奇回忆录记载，萨翁在山东莱芜考察时遇到一名乡村老太，老太挥
舞双手冲他高喊“I LOVEYOU”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萨马兰奇先生深
感中华大地英语之普及，最终将奥运举办权留在了中国。
据我所知，事实情况是这样的：萨马兰奇在莱芜期间，为莱芜的贫
困所感动，决定送些礼物给一名田间耕作的老年农妇，朴实的农妇赶紧
摆手表示不要，连声说：“俺莱芜有，俺莱芜有。”
莱芜本不属于水泊梁山周边地区，由于当初水泊同乡会人数较少，
因此也吸收了山东省其他城市的部分人马。我认为这是秉承了八百年水
泊梁山遗风，比如认定豹子头林冲“丫就一AB”的金枪将徐宁就不是
当地人，而是来自北京大名府。
水泊同乡会最初人员稀少的原因是仅仅汇集了大一大二即89、90两
级的同乡，因为高年级学生的加盟将动摇组织者的领导地位。不过这批
组织者直到大四才将权力移交继任者，这种情况其实和现在中青年干部
呼吁“干部年轻化”，但是到了台上一样赖着不愿下来是一个道理。
我花费太多的篇幅来研究水泊同乡会的历史，一是由于我对这个同
乡会有着很好的印象，二是我认为水泊同乡会的兴衰其实是中国人事制
度的缩影，从而充分证明伟大领袖和导师****主席“麻雀虽小，五脏
俱全”科学论断的正确性。
据我所知，水泊同乡会近年来每况日下。由于地缘的割裂，聊城学
生基本脱离了同乡会，这证明领导者的错误决策将最终产生负面影响。
由于菏泽学生长期占据同乡会会长职务，使得济宁学生心生不满，水泊
同乡会已由三地市的共和制变成事实上的邦联制。这证明台海关系紧张
和领导权的定位有一定的关系，台湾“总统”不愿出任中华人民共和国
地方长官也是阻碍台湾难以回归大陆的一个重要因素。
济宁是鲁西南重镇，是山东西部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水泊同乡会始
作俑者和首任同乡会会长也是济宁学生。出于协调同乡关系的考虑，第
二任会长为菏泽学生，但第二任以后的十年时间，领导权再无旁落菏泽
以外。这证明绝大多数领导干部在选择继任者的时候总是优先安插本系
人马。
中国现代史证明，农村领导城市、落后地区领导发达地区的管理体
制妨碍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不符合改革发展的要求，与时代的潮流相
悖，这就注定了水泊同乡会的日见势微。但是在十年前的河海大学，水
泊梁山四个字还是颇有分量的，就象农民武装为主的中国共产党最终能
够赶走国民党官僚买办阶级一样。
所以我在危难关头首先想到的就是“水泊梁山”。我找到“神行太
保”，递上一只当时学生中颇为流行的时价每包1.5元的中原香烟，他高
兴的连连摆手，“I LOVEYOU,I LOVE YOU."
（九）
由于动乱的影响，八九级学生十月份才入校。我们班办了场联谊舞
会，我去得比较早，调试音像。刚刚调试完来了个女生，她说她是王珂
珂，是新生。我说我是八八级的，这次舞会是我们班组织的。她说你是
来跳舞的吧，我一脸诚恳地说我不会跳舞，我是来打扫卫生的。这句话
把她逗的哈哈大笑。
我认为，我的语言里经常带着一些冷幽默，这种幽默太过含蓄以致
于多数听众令我遗憾地把它等价为“扯淡”，能够了解我“扯淡”内涵
的女子无疑是聪明的女孩子，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我们的话题在这个开场白之下拉开了序幕。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又
进来一个女生，珂珂说这是陈嘉是你的老乡（此处“陈嘉”同样为化名
——作者注），就这样我们三个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
那天晚上我一支舞也没跳，因为我确实不会跳舞，这种状况一直持
续到现在，这证明身为一名共产党员的我政治上是合格的，对资产阶级
的产物在感情上是抵触的。
珂珂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陈嘉则多少令人遗憾，因为整个晚上
她始终在傻乎乎地问珂珂“他说什么？”，好像我这个同乡嘴里说的不
是中国话一样。
半个月后的一天，老四告诉我说有我一个同乡找我帮她上机，我说
哪个老乡搞错了吧，然后又和老六去看录像了。
三天后的中午，老四又跑来告诉我说我的女同乡又来了，我回到宿
舍一看原来是陈嘉，她说她下午上机想请我指导，我说正巧今天不太忙
没问题。
如果当时她找我是关于高等数学或者普通物理，那么就不会有后面
的故事发生。因为整个四年，我几乎每门课都是涉险过关，只有计算机
始终在班内名列前茅，尤其对于大一学生的BASIC语言来说，我更是驾轻
就熟，早在高一时候我就在APPLE-II上编程打游戏了。
事实上我毕业以后，就在我们单位负责了五年计算机管理工作，对
于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我最后竟成为专门的计算机人员，证明河海大学对
学生的整体素质的培养是第一流的。对于本结论的另外一个证据是当时
我们隔壁农水专业的一个同学现在正担任TCL公司的地区销售代表，因为
他在校学习的挖坑专业与挖掘客户颇有相通之处。
我认为我现在升职比较快的原因在于我们总经理是一位狂热的计算
机爱好者，这就使得我和总经理有着沟通的话题。而且他喜欢用流利的
英语与我交流IT问题，比如他认为我们应该共用一个“互脖”（HUB）上
网来节约费用，他的电脑总是死机是因为系统存在很多“布哥”（BUG）
。另外他对我的谦恭态度也比较满意，因为我经常恭维他的“扑马”
（PUMA）衬衣。
所以那天我帮陈嘉上网取得了巨大成功，她们全班都来问我问题使
得我俨然就是计算机课的助教。
（十）
从此以后陈嘉每逢上机总来找我，老四郑重建议我进行一次系统升
级，考虑把女同乡4.0版本以旧换新到女朋友1.0版本。说实话在校寂寞
难耐的我早就神往能够使用这套软件，不过我认为这套女同乡4.0版本在
AI上存在问题，我的理想能够对小师妹珂珂2.0版本进行直接升级到女朋
友1.0版本。老四坚持认为由于我的家乡是华北而珂珂的家乡是华南，通
过这种方式会因产地不同最终升级未婚妻1.0版本时会造成系统崩溃。
我最终接受了老四的建议，事实上过于重视原产地来选择爱情是个
极端愚蠢的思维定势。我毕业后的工作地点离我的故乡800公里，陈嘉毕
业后选择到深圳发展。这证明年轻时的理想终究会和现实发生冲突。
从此我就和陈嘉开始约会，一同逛街、一起上晚自习、一起在食堂
吃饭，我们相互没有过任何表白，不过我自我感觉已经开始了初恋。
我有了一个新生女朋友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班，那个时候学生恋爱
率还不是太高，跨班级跨年级恋爱的我是全班第一个，这让我们宿舍的
几个光棍艳羡不止，每次我和陈嘉一起在食堂遇到他们都会遭来饿狼般
的眼神，并且失去共同逃课看录像伙伴的老六到处对人宣传我的女朋友
很漂亮。
关于当时我的女朋友很漂亮这件事事实上是谣言，因为在“河海无
美女”的传统理论下无法推导出上述结论，我认为这是在理工科院校长
期弥漫雄性荷而蒙造成环境污染的恶果。比如河海后门对面炒面店里老
板娘2.0版本在升级前还是厨师5.0版本的时候，我们都一致认为她很漂
亮，然后那个炒面店就在我们口袋里赚了好多钱，实际想起来也只是略
具姿色而已。
临放寒假的时候，我和陈嘉坐了同一列火车回家，下车时陈嘉显得
依依不舍，专门到商店买了一条白围巾送给我。
整个寒假我一直在憧憬我和陈嘉的美好未来，但在第二学期返校后
好像一切都变了。陈嘉一天天对我冷淡，开始批评我各方面的缺点，甚
至认为我穿衣服很没有品位。这让我很手足无措，因为对一个穷学生来
说穿着品位是一个很遥远的概念。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长时间影响了我
，现在我全身穿的都是名牌，即使我的冒牌梦得娇西裤，据我所知产地
也是香港郊区。
最令我难以容忍的是，她开始暗示我长得不够帅，当时她说的是：
“我有个高中同学，长的很像童安格......”
1990年2月14日，我买了巧克力去她们宿舍找他——因为以我当时的
财力不可能买得起鲜花，不仅仅因为1990年我国刚刚经历过恶性通货膨
胀，而且那时候南京送鲜花的时尚还未普及，一只鲜花的价格几乎相当
于我半月的伙食支出。她不在，她们宿舍的女生告诉我她去南师大跳舞
了，靠窗坐着的一个女生始终没有回头，从背影看，好象是珂珂。
从此我和陈嘉的关系进一步降到冰点，直到有一天，她从我们在新
食堂共用的饭柜拿走了饭盆，并且再也没有放回来。
我情感中的初恋就这样宣告失败了，这种没有任何原因的结束让我
难以接受。我的情感波动就象《打电话记》一样，由生气到愤怒到抓狂
，直到最后的哭笑不得。
（十一）
当一个男人失去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会发誓说你永远不会遇到象
我这样爱你的。我认为，这种说法事实上缺乏科学的哲学理论支持。
其一，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付出努力未必能把一件事做到最好
，比如现在我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当选中共中央总书记。这种说法将
个人能力无限扩大化，与唯物主义是相悖的；
其二，据我所知，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不变的亲
情，爱情若无法转变成亲情绝对不可能持久。这种说法割裂了时空的延
续，用静止的眼光看问题，以已知的现在否定未知的未来，不符合辩证
法的观点。
这证明当时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形而上学唯心主义者，所以我开始
生气，我觉得陈嘉的离去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我开始幻想这仅仅是
她对我的考验，她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但是陈嘉并没有
回来，相反她在竭力回避与我见面。她不再在新食堂吃饭，改在了老食
堂。
这种状况让我愤怒，我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开始疯狂地给陈嘉写信
但一封封如石沉大海。我反复假设陈嘉离去的一切可能原因，并且为自
己设计出若干假想情敌，包括她提起过的那个长的象童安格的同学。
因此我拒绝听童安格的歌曲。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学
会唱《 will youstill love me tomorrow》。这样我当时喜欢的歌
手只剩下两个人，后来我在卫视中文台看到郑智化对大陆不恭的谈话后
，只剩下姜育恒，所以那时春寒料峭的季节在水房用自来水冲澡时歇斯
底里演唱的歌曲是《再回首》。
对童安格的厌恶说明当时我的大脑中存在封建的“株连制”残余，
对于当时封建的形而上学的唯心主义的我最终能够成为优秀的党员干部
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离不开河海大学多年的教育和培养。
我曾经试图冷静考虑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并且总结出若干结论。
其中我记忆犹新的一个结论是我是一个容易受外界诱惑而改变立场的人
，如果没有陈嘉邀请我帮他上机，就没有整件事的发生。
尽管这种推卸责任的思想是非常可耻的，但我仍然为十几年前年少
的我能够做出如此精确的概括感到自豪。十年前，我毕业分配到这个单
位，所从事的工作与我所学专业相去太远，在开始的两天我一直想一走
了之。第三天客户请我们吃饭，席间上了一碗我从未吃过的鱼翅，在感
叹鱼翅美味的同时彻底打消了离去的念头。一碗鱼翅改变了我的命运，
所以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年。十年间，我吃到了更多不需自己结帐的美味
佳肴，但我始终不喜欢这里。
1990年春天，我一直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一天天变得消沉。直到
今天老四还记得我当时长嘘短叹的一句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
度秋凉”。对于当时的情形，北京老二曾经做出精辟的论述，他说：“
丫怎么跟AB似的？！”
这种混混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
这样继续下去，我建议自己应该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那年五一节，我独
自去了南方。
（十二）
南国的山色水景让我心旷神怡，多日的郁闷也在秀丽的风光中烟消
云散。从南方回来的我不再消沉，相反，我开始变得桀骜不驯。
我开始学会抽烟，最初抽的香烟是万宝路，后来随着烟量的递增开
始改抽大重九和红梅，最后改抽洛烟或中原。从那时开始，我的香烟再
也没有戒掉。我开始喝酒，河海大学前门外河海餐厅老板与我混得烂熟
，有一天我醉倒在那里被他把人中掐得血肉模糊。
事实上这段经历对我后来的工作帮助很大，因为各种各样的酒局已
经成为现代事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酒量的高低成为衡量工作能力的
标志。八年前我曾单独恶战十余名南方客户而毫无惧色，在公司一时名
声大噪，事后我们经理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前途
无量。”那场经典战役的直接后果是我在送走客户后昏迷36小时。
因此在我们公司存在一个逻辑上的难题，官做得越大，酒量就越高
，身体也就越差。前几天我们年仅36岁的副总因喝酒过量导致心脏病突
发住进了医院，我们在他病床前纷纷宣誓一定会化悲痛为力量，生命不
息，喝酒不止。
据我所知，我的南国之行在河海大学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它标志着一个文弱书生消失了，又一个河海混子从此站起来了。
每天晚上，我都在操场里苦练流氓神拳，并且结交了形形色色的朋
友，神行太保就是在那时认识的。我不明原因地整日随身暗藏匕首、铁
尺、两节棒、铁蒺藜、金钱镖、八楞紫金锤、青龙偃月刀、小楼一夜听
春雨......总之那时我走路也是横横的，我特希望有人向我挑衅以便我
能痛痛快快和他打一架，和小木匠的世纪之战也是在那期间爆发的。
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喝酒、逃课、逛录像厅、扯淡吹牛构成了生
活的全部，我尽情享受着“由你玩四年”的快乐时光。对一切都满不在
乎。偶尔也会想起陈嘉，我就极力想她各种各样的缺点，慢慢的，陈嘉
在我心中再也不是当初的美好形象。
1991年初的一天，我意外地接到陈嘉的电话，她说她有事想和我谈
谈，我沉默了一会同意了。
陈嘉选择的地点是河海后门对面的石头城，那时还没有建国防园，
象一座荒山。山上少有人来，站在山顶，在落日的余晖中周围一片空寂
，令人恍然置身度外，实在是校园情侣幽会的好去处。但是河海情侣们
很少愿意来这里，因为山上有很多狗屎。
据我所知，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在我到达山顶的时候，陈嘉已经
等在那里，她见到我有些羞涩，低声问：“你还好吗？”我淡淡地回答
：“还好。”然后陈嘉开始沉默，片刻又问：“听说你又有了新的女朋
友？”我楞了一下反问道：“谁告诉你的？”陈嘉笑了笑说：“是我们
宿舍同学看到你们在一起告诉我的，还问我生不生气，我说不生气。她
又去问珂珂，珂珂也说不生气。”于是我开始糊涂，问：“为什么要问
珂珂？”陈嘉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便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等了一会，
狠了狠心说：“事实上你们想错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已经成熟了，
不会再象一年前一样饥不择食，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就这么简单，我没
有女朋友。”陈嘉又笑了，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说：“如果你真的没有
女朋友，我继续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河海年代（十三）
我一下子楞住了，我敢打赌我当时是有点失态的。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至我的脑子飞快运转也还是空白一片，这个感觉当时多少有点和突袭小木匠的感觉有点类似。我大脑做不出判断，只能让本能反映来帮我。我面对着闪动的大眼睛，艰难的的点点头，而她则得意的笑了，过来挽住了我。
事情过去很多年，这个场景还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坦白的说，大学里的初恋对我而言没有那么美好。我至今还后悔在那个光秃秃的山头，那个晚上，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如果我稍微理智一点，回想一下，她对我刻薄的批评和她的不辞而别，我就应该理直气壮的拒绝她。回到了寝室，我告诉了我的室友，他们居然没有一个是支持我的，但是当时我没有很好的把书本上的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去，古人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显然是冲着我来的。理工类大学有很多必然的缺陷。既然是理工类，那么女生数量绝对的小于男生，这个也直接导致了有很多男生做梦都想有个佳人陪伴身边。女生少也就造就了一整批长相一般但是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女生，我不幸在极大数男生之列，而陈嘉正好是那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一类。我可能是害怕孤独，也可能是害怕大学毕业了找不到老婆，所以我感觉我是委曲求全的又和她在了一起。
河海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至少我所了解的是这样。虽然说河还名声一向不好，提到河海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学生如何痞，喜欢打架凑热闹，说话粗鲁等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时侯的学生至少还是很单纯的。我们的生活中娱乐不多。大多时间用来学习，谈谈恋爱的什么。学生间的感情也较现在学生要诚挚一点。我基本上每天和室友汇报我和陈嘉的进展，从他们无奈的眼光中，我仿佛预见了我和她惨淡的将来。
短短的三个月我和她又分了，我感觉我压根不爱她了，当时复合就是个错误。我整整考虑了3天该如何把我的意思用最委婉的方法表达出来。为此我买了n多盒烟，到了晚上我就习惯性的蹲在旮旯里抽闷烟，然后把烟嘴摆的整整齐齐，再次恋爱我付出极少的感情和极大的物质投资。我觉得我再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浪费我有限的大学生涯了，于是3个月的一天，人物地点不变，只是天气偏寒，很能衬托出当时气氛。我颓然的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她站在那儿也一句话不说，时间是凝固的，我压抑的想，她听到了我的话会不会失态的冲过来来打我或者骂我。而我应该怎么办呢，是拥着他安慰她，还是和她严肃的讲道理或者是转身就走不加理会。可是当我，站起来，吞吞吐吐的暗示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惊讶也不伤心。她略带轻蔑的笑容对我说：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你把这个想的也太严重了吧。没什么的，那我走了啊。
我又一次楞在了那里。3个晚上想好的无数方案居然一点用也没有。我再一次感到了挫败感。我不知道我到底期望的是他号啕大哭还是央求着我不要离开她，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分的干干净净。但是真的到了这样我却感到了极没面子。我一时不之所措，茫然若失。
坦白的说，这不能算是一次真正的恋爱。最主要的是我这样一个对感情极其重视的男人选择了这样一个感情不在乎的女生。但是这次恋爱却带给我了一些阴影。至少我开始不那么容易轻信女人了。特别是看上去漂亮的女人。走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其实没个人都会经历相同或相似的历程，这个是我们长大要付出的必然代价。
我唯一不解的是，既然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还要回头来找我。这个问题困饶了我很久。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我终于还是知道了。可是，那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自习无聊偶见此文，除了帮派的都看了，这学长感情写的真好，可惜物人两非了
看完了
--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简直让我敬佩！写的很好，了解了很多关于河海的趣事啊～
womenyiqi
2018/2/1 14:38:26
没看完，不过十年前河海觉对比现在好吧，河海是在逐渐没落而不是崛起
ljandhelen
2018/2/1 19:58:09
哇哈哈，帖子加精了，不知道是哪位吧主加的精
下次有机会去南京请你吃饭
哈哈，天津是海河。怎么会跟河海有联系呢。海河乳业的可可味的牛奶是我的最爱
我tm居然看完了
?﹏﹏??﹍﹍
恨我吗怨我吗,没关系无所谓,别妄想我有多大的改变,如今我还是一身刺。
你夸我百毒不侵其实我微笑下早已万箭穿心。